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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希低下头，见到身旁不知何时，已经坐下了一个如精灵一般空灵梦幻的少女，眉眼含笑，仿佛不知愁滋味的春闺少女编织着美好的梦境。

不过林希看见她的第一眼，先没有惊讶来人，反而一眼万年，在少女身上看到了无数的胶卷片段，每一个片段，都在重复着同样的故事。

真实世界每一个瞬间发生的事情，都会成为走向不同终点的无数平行世界的起点，真实世界没有发生的，在平行影射中未必不会出现，比如黑冥王的幻影。但是在真实世界发生过的，平行影射一定会出现。

少女的出现通过影射，同步在了平行世界中，而真实与平行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世界上留下的痕迹，观人观己的难度截然不同，林希无法观己判断真幻，但是通过观人，终于还是在万千片段中，找到了痕迹最深的少女所在。

恍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，刹那的激灵让林希收回全部神识，不知岁月，只见少女单手托腮，笑盈盈的，耐心的看着他，仿佛已经看了许久。

“我应该说，不愧是你吗？连作死都作的这么特立独行，一般人恐怕都做不到这种作死方式，你好像在玩什么了不得的东西？”

算是吧，林希感觉到全身汗如雨下，一股不知名的涌动从心底传来，没仔细感受，先看了一眼不远处两个小厮，刚刚走出门庭，清扫门前的落叶。

林希记得，是前庭打扫干净后，两个小厮才开始交流的。

“你似乎看到了更遥远的东西，在这个时间线以后？”少女注意到林希的神态，好玩道。

“如果你是担心马上的圣族大军的话，现在应该还有30分钟。”

“看见未来，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东西吗？”林希头也不回，自言自语道。

“看见未来，不过是烂大街的玩意。观测因果，亦或者是糊弄人更多一些的预知，本质还是力量的碰撞，我可以轻易的看见这两个小厮接下来的981种结果，却无法看见黑冥王的未来的一举一动，但是你所看到的，似乎与我们经常表达的意思并不一样，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，但是从我其他平行世界传来的模糊信息来看，你所看到的，是一种叫做本质的东西。”

对于少女来说，与完全不相交的平行时空中的自我交流信息，看起来并不是一件难事，而正是因为交流，所以她模糊的感觉到了什么——林希究竟观测的是什么。

“这种本质，是灵气最底层的规则逻辑，一切变化的前因后果，都藏在灵气最底层的逻辑之内，追根溯源没有人能逃脱这种观测，包括我，包括我黑冥王，亦或者是‘灵气’这个概念。”

这个目光凌驾于一切‘有’和‘无’的定义之上。

但也正因为如此，这里面所记载的信息，远远不是窥探因果这种只有结果的强度可以覆盖的，林希仿佛看到了时空长河最深处漫天的书海中记载的信息，每一个信息都随时可能化为真实，不论潜伏再深的手段都漂浮在表面。

用通俗的话来说，就是真实视线。

“很危险，但是即使对我来说，也是望尘莫及的能力，只能说，不愧是你吗。”

“那么你呢。”直到这时，林希才转过头，正对上少女的目光，毫不退让。

“我应该叫你孟紫薇，还是天祖嚒嚒。”

少女，也就是青族青冥天至高天道，言笑滟滟。

“孟紫薇是我，天祖嚒嚒也是我，你若喜欢，随你怎么叫好了。就好像我现在也会叫你林希，而不是凤栖炎。”

林希微微有所触动，孟紫薇已经接着道。

“不必将我当做敌人，我和他们目标不同，他们企图掠夺这个世界的财富，而我，不屑一顾。你的价值，比这个过河拆桥的世界更重要，所以我的目标只是你。”

林希记得，孟紫薇这个人物诞生的初衷，源自凤栖炎的一句随口劝告，所以包括后来在玄武应龙舟上发生的事，也让他有些别扭的感觉，不是滋味，纠正道。

“但是你似乎弄错了，你的目标是凤九，而不是我。”

“那不重要，我并没有倾向谁的意思，而是这个身体，这个因果所代表的力量，气运。至于执掌这个力量的是你，还是凤栖炎，对我来说都一样。不过。”

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追寻力量而已，林希听得落寞，自嘲一笑，忽然便觉得释然了。

哪有什么情感，缘分，不过是被打败之后渴求强大的方向罢了。

然后林希就听到了孟紫薇后面的话，不由得微微一愣，道。“不过什么。”

“呵，现在说这些有些早了。不过后面的内容，还是等待过了之后再说吧。当然我的目标，还是希望能将你的力量为我所用，这是没变的。”孟紫薇摇摇头，没有延续后面的内容。

天道早已阅尽世间沧桑，不会有任何情感的倾向，然而天道是否真的有自我的情感谁也不敢断定，毕竟有昊天在前，神帝的深情也是流传千古的。

在没有见到这一世的林希以前，孟紫薇只是孟家一个天才弟子而已，人生计划中并没有林希的选项，然而在遇见林希之后，又大费周章，似乎要将林希拿捏在手中，这中间是否有其他因素，谁也说不清。

这个话题之后，氛围倒是有些凉了，孟紫薇随手端来一杯平平无奇的茶盏，左右倾晃，好似在品茶一般撇去茶中浮沫，然后送到林希面前。

“但是不管怎么样，作为我的猎物，首先也应该是健康活跃的，若是失了根本，死气沉沉，也没什么意思了。”

林希张口欲言，而这时，体内那种尚未察觉的感觉突然浮现出来，一瞬间，林希的神魂仿佛被重重的砸了一下，七零八落，千疮百孔，由神魂残破所带来的深深地疲惫顷刻便潮水泛滥，让他意识弥留，眼中只剩下了黑白相接的光影。

然后，在恍惚之际，清幽之气通过感官，流入神魂之内。

“这种神魂崩溃的层度，看来你刚刚弄得真是了不得的东西，也是你驾驭不了的东西。幸好有蓬莱春水的滋补让神魂没有全部坍塌，我现在也能想些办法。”

“哼，这杯茶的方子，你打着灯笼到几个世界都找不到，倒是让我破费一回了。”

以医术和毒术入天道的青冥天天道，若论医术和用毒之术，自问第二，没人敢问第一，经过她手的东西，要么是世间最烈的剧毒，要么是药效最好的良方，哪怕原料不过是茶摊上最普通的杯碗，只是茶摊上普通的凉茶。

林希此时，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，几乎是本能一般，端起面前茶碗一饮而尽。

如山一般压在神魂上的沉重感，这才缓缓散去。